????周朝的創(chuàng)建絕對離不開戰(zhàn)爭,，所以《周易》或許是在戰(zhàn)爭頻仍的背景下產(chǎn)生的,。《周易》全書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許多提及戰(zhàn)爭,，但唯有師卦專門講軍旅、戰(zhàn)爭之事,，其中蘊涵著獨特而卓越的戰(zhàn)略思想,。先來說何為“師”,。所謂師就是眾,，《彖》云：“師，眾也,?！薄豆騻鳌坊腹拍杲忉尅熬煛币晦o：“京者何,？大也。師者何,？眾也,。天子之居必以眾大之辭言之?！北?，就是很多人；師卦,，講的是如何興師動眾,、出兵打仗。

????在順序上,，師卦列于訟卦之后,，是非常有道理的。爭訟的結(jié)果必然造成爭斗,，如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之語：“一陽居下卦之中,，五陰從之，將統(tǒng)兵之象,。二以剛中居下,，五以柔居上而任之，君命將出師之象,?！缎颉坟裕A必有眾起,，故受之以師,。師由爭起，故繼訟,。卦德內(nèi)險外順,，險道而以順行，師之義也”（馬振彪,，《周易學說》,，花城出版社2001年12月第1版，第88頁）,?！跺琛吩唬骸皠傊卸鴳须U而順,，以此毒（通“督”）天下”,，意思是，陽剛居中而上下相應,，在危險中行動卻能順利,，以此安定天下,，其所形容的正是戰(zhàn)爭。

????師卦卦辭曰：“師,，貞,，丈人吉，無咎,?！闭扇耍艜r對年老者的尊稱,，這里指領兵打仗的統(tǒng)帥,。貞，就是正,?！跺琛吩唬骸澳芤员娬梢酝跻??！币馑际牵馨衙癖娂{入正道,，就可以統(tǒng)治天下了,。整個卦辭可以解作：指揮兵眾，堅持正道,，定于首領,，就會吉利，就會無咎責,。

????師卦強調(diào)正,，就是我們今天常說的“師出有名”，也就是說,，要進行戰(zhàn)爭,，首先要具有正義性。正則得民,，民從而能勝,。

????《六韜·文韜·文師第一》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天有時，地有財，能與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p>

????《周易程傳》云：“師之道，以正為本,，興師動眾以毒天下,，而不以正，民弗從也,，強驅(qū)之耳,。”馬振彪《周易學說》引劉沅云：“言合眾志而一之,，乃成為師,，正吊民伐罪，仁義之事,。順乎天理,，人歸天與，可王天下,?！边@些都顯示師卦重視“貞”,、“正”，也就是強調(diào)作戰(zhàn)目的必須正確,，打的應該是順天應人,、慰問受苦受難者、討伐非正義的統(tǒng)治的戰(zhàn)爭,，而不是以強凌弱,、以眾暴寡的侵略戰(zhàn)爭。只有進行正義的戰(zhàn)爭,，才能得到人民的支持,。

????王智榮先生說：“所謂‘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德之所在,，天下歸之’,、‘義之所在，天下赴之’,、‘道之所在,，天下歸之’，必須選才德兼?zhèn)?、老成持重且善于御眾之將帥領軍,，以之征伐，縱然是赴湯蹈火亦所不辭,，且將何往而不利,，所以能行險而順。此為師出以義,、將重德智,。我國兵家之思想，莫不以此為其立論之依據(jù),?！?/p>

????這里我們可以看到，師卦除重視“貞”,、“正”之外,，亦重視“丈人”，即重視軍隊將帥問題,。師卦所說的“丈人”,，應是一位才智、品德都為大家所敬服的好將帥，如《周易程傳》所說：“丈人者,，尊嚴之稱,，帥帥總眾，非眾所尊信畏服,，則安能得人心之從,？”

????師卦對為將之德智的要求主要體現(xiàn)在一個“中”字，也就是持中而不偏不倚,。身為將帥，最忌諱的是性格偏執(zhí),、剛愎自用,，故為將之道，重在均衡,?！稁煛ぞ哦氛f：“在師，中,，吉,，無咎，王三錫命,?！薄稁煛ぞ哦は蟆罚骸霸趲熤屑刑鞂櫼?。王三錫命,，懷萬邦也?！?/p>

????《周易程傳》解釋說：“自古命將,，閫外之事，得專制之,，在師專制而得中道,，故吉而無咎。蓋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無成功之理,，故得中為吉?！释蹂a寵命至于三也,，凡事至于三者，極也,?！边@是說，統(tǒng)帥持守中道，不僅無過無災,，還會因勝利不斷被君王賞賜,。對將帥而言，這其實是一套平衡藝術：不專制,，沒有獨立的指揮權(quán),，無法取勝；但過度專制,，一切自作主張,，則失為臣之道。所以,，理想的做法是“在師專制而得中道”,。

????《師·六三》說：“師或，輿尸,，兇”,，是說軍隊疑惑不定，就會載尸大敗而歸,，兇險,。自古在戰(zhàn)場上，如果出現(xiàn)政出多門,、令不統(tǒng)一的情形,，戰(zhàn)必敗。故《司馬法·嚴位第四》云：“凡勝三軍,，一人勝,。”這里的一人就是一將帥,，他“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故兵者,，兇器也。爭者,，逆德也,。將者，死官也,，故不得已而用,。無天于上，無地于下,，無主于后,，無敵于前,，一人之兵，如狼如虎,，如風如雨,，如雷如霆，震震冥冥,，天下皆驚”（《尉繚子·武議第八》）,。

????尉繚子以為兵兇戰(zhàn)危，非不得已不能用兵,，用兵則必求勝,。后人應該時刻牢記，研究易學與兵學的最終目的是了解兵戰(zhàn)的可怕,，因而“慎重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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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系北京大學副教授； 聯(lián)系方式：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