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沒有回應這封“情書”
NAOMI XU ELEGANT
2020-09-25
迪士尼的真人電影《花木蘭》在上映前便備受期待,，同時也爭議不斷。該片于9月11日在中國大陸上映,，但首映成績并不理想,。
中國大陸首映當周的周末票房只有2,320萬美元，遠低于分析師預測的3,000萬至4,000萬美元,。而且初步跡象表明,，這部影片在中國香港的反響將同樣令人失望。
這部電影在中國大陸的首映之所以被認為失敗,，不僅僅是因為它沒能達到分析師的預期,，更重要的是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為了吸引中國觀眾，迪士尼花費了五年時間打造這部影片,，投入了2億美元,，并選用了中國知名演員，聘請中國顧問,，與中國相關部門溝通劇本,，等等。
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包括美國在內(nèi)的許多國家的電影院仍在停業(yè)狀態(tài),，而中國的電影院已經(jīng)恢復營業(yè),。因此，南加州大學中國政治,、社會與電影研究教授斯坦利?羅森認為,，《花木蘭》“若想成功，離不開中國市場”,。
《花木蘭》上映之前,，導演妮基?卡羅曾對新華社表示：“從許多方面來說，這部電影是寫給中國的情書,?！?/p>
然而，這封情書似乎沒有得到回應,。
雖然迪士尼為吸引中國影迷投入了大量時間和資金,，但《花木蘭》在首映之前便遭遇了許多障礙。
羅森說：“電影上映之前,，已經(jīng)有很多批評的聲音出現(xiàn),，所以這部電影在中國獲得成功的機會渺茫?！?/p>
盜版與差評
非法下載猖獗,，意味著早在9月11日中國上映之前，就有許多中國觀眾已經(jīng)看過了這部影片,。
9月4日,，《花木蘭》在迪士尼流媒體平臺Disney+上線，幾個小時后,，它的盜版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世界各地的非法流媒體播放網(wǎng)站上,。（Disney+向歐洲、亞洲和北美二十多個國家的用戶提供服務,。）
羅森表示,，觀眾看過盜版后便開始在社交網(wǎng)站豆瓣和在線電影購票網(wǎng)站貓眼上給出差評?！痘咎m》在中國上映前幾天就已形成了一種“負面聲量”,。
“盜版帶來了差評，進而讓人們放棄了買票的打算,?！?/p>
3月13日，導演妮基?卡羅和主演劉亦菲在倫敦參加《花木蘭》宣傳活動,。早期的差評導致這部電影在中國票房失利,。攝影：Dave J Hogan —— 蓋蒂圖片社
影評人在網(wǎng)上從人物塑造,、演員表演、情節(jié)漏洞,、化妝和服裝與歷史不符,，以及對中國文化的草率引用等諸多方面，對《花木蘭》展開口誅筆伐,。
有一位豆瓣影評人列出了這部電影的十個問題,，包括木蘭的父親拿著一塊玉璧磨刀，玉璧上竟然刻著“孝”字,。這位影評人寫道：“問題是這塊玉是和你軍功相關的東西,，刻個孝是什么鬼？”
還有一位影評人稱這部電影是“車禍現(xiàn)場”,，全部選用了華人知名影星,，“堆積了所有美國人能想到的中國的元素……充斥著西方對中國，尤其是古代中國的臆想,?！?/p>
當這些差評在網(wǎng)絡上流傳時，距離這部影片在中國正式首映還有一周,。
盜版問題在中國一度頗為猖獗,。不過近幾年，中國對盜版的監(jiān)管日益嚴格并有成效,。例如，在中國盜版音樂的聽眾比例已從2011年的99%下降到2018年的4%,。
中國在去年逮捕了涉嫌制作盜版電影的251人,，關閉了361家網(wǎng)站和57款應用。
由于《花木蘭》首先在Disney+上播放,，使其特別容易遭遇盜版,。盜版者不需要在漆黑的電影院里盜攝影片，在網(wǎng)站上線的電影更方便盜版者非法拷貝和傳播,。
但《花木蘭》的問題不只是因為盜版,。
羅森說：“除了盜版問題……人們在意的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和四位編劇都是西方人，所以這部電影被認為可能只是將中國故事好萊塢化的又一個例子而已,?！币驗榫W(wǎng)上差評如潮，所以“人們首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懷疑,?！?/p>
花木蘭的故事已經(jīng)被17次改編成影視作品，其中15次是由中國改編,，另外兩次則是由美國改編,，分別是迪士尼今年的真人電影和1998年的動畫版電影。
去年暑期，迪士尼發(fā)布《花木蘭》的預告片后,，當時就有人對這部影片是否忠實于中國的歷史和文化提出了質(zhì)疑,。有批評者指出，木蘭家住的房子,，是在她所生活的年代之后的幾百年才出現(xiàn)的一種建筑樣式,，而且這種樣式只存在于中國南方地區(qū)，而花木蘭的故事則發(fā)生在北方,。
一位豆瓣影評人寫道,，“全篇的風景是蠻好，只是會讓任何一個學過地理的中國人渾身抓狂,?！?/p>
與好萊塢漸行漸遠
中國的電影票房規(guī)模高達92億美元，即將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影市場,。其中好萊塢電影所占的比例在持續(xù)下降，而華語電影的票房則在不斷提高,。中國國內(nèi)影片的質(zhì)量,、數(shù)量和預算都在不斷改進。2019年,，本土電影占中國總電影票房的64%,，相比之下，2018年本土電影的票房占比為62%,，2017年為54%,。
一些好萊塢大片在中國依舊很受歡迎。去年,，漫威的《復仇者聯(lián)盟4：終局之戰(zhàn)》在中國的票房突破6.29億美元,，成為中國史上第四大賣座影片。
但《長城》等中美合拍影片以及以亞洲文化為主題的好萊塢電影《摘金奇緣》和《別告訴她》等,，卻在中國市場遭遇滑鐵盧,。
這些影片的失敗證明，要拍攝一部中國主題的電影,，同時打動中美兩國觀眾,，且無論從影評界還是商業(yè)角度在兩地市場同時取得成功，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
2017年,，導演張藝謀和主演景甜與馬特?達蒙出席《長城》在洛杉磯的首映禮。在好萊塢,，這部電影證明了中美兩國的電影公司想要聯(lián)合制作一部在兩國市場取得成功的電影所面臨的挑戰(zhàn),。攝影：Frazer Harrison —— 蓋蒂圖片社
《摘金奇緣》講述了一位美籍華人女子前往新加坡,，拜訪新加坡籍華人男友的富豪家族的故事。這部影片在全球票房大賣,，但在中國卻遭遇失利,。中國影評人稱這部影片體現(xiàn)了對中國文化負面的刻板印象，美式風格過于濃厚,。
《別告訴她》講述了一位美籍華人女子從美國前往中國看望病重的奶奶的經(jīng)歷,。該電影的豆瓣評分高于《花木蘭》和《摘金奇緣》，但去年在中國首映之后卻遭到抨擊,。正面評價稱贊這部電影真實地刻畫了中國家庭,；但負面評價稱，這部電影的導演是在透過美國人的有色眼鏡展示中國,，對中國家庭的描繪令人不敢恭維,。
相比其他兩部影片，《花木蘭》更加刻意地希望吸引中國觀眾,，但從線上評價和早期票房數(shù)據(jù)上看,，這個目的顯然未能實現(xiàn)。
紐約城市大學電影研究專業(yè)教授朱影是中國與好萊塢關系的電影研究專家,。她表示：“不考慮其他因素,，這部真人《花木蘭》電影是一部不成熟的作品，在東西方都不討好,?！?/p>
朱影教授認為：“正是這種中間性，毀掉了一個迷人的傳說,。好萊塢不要再繼續(xù)糟?；咎m?！?/p>
這部電影的“中間性”體現(xiàn)在觀眾對花木蘭是否可以被視為“女權主義”英雄這一問題兩極分化的回答。有些西方觀眾和中國觀眾稱贊這部電影傳達出了女權主義的信息,，有強大的女性主角,。但有人因為同樣的原因，而不喜歡這種設定,。一位觀眾告訴《紐約時報》,，電影的導演“固執(zhí)己見地把木蘭扭曲成代表極端女權主義的英雄角色?！保ㄘ敻恢形木W(wǎng)）
譯者：劉進龍
審校：汪皓
編輯：徐曉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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