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柒拿回“李子柒”的三道難題
呂良彪
2021-10-28
經(jīng)歷了四年多的相互加持,、共同發(fā)展乃至“心有不甘”之后,，中國在全球粉絲數(shù)最多“網(wǎng)絡紅人”——李子柒，與資本方的矛盾終于爆發(fā),。10月25日,，李子柒（原名李佳佳）針對“子柒文化”大股東“杭州微念”及實控人劉同明提起訴訟。
訴訟產(chǎn)生的影響已經(jīng)浮現(xiàn),。消息顯示,，由于杭州微念和李子柒陷入分歧，字節(jié)跳動決定根據(jù)投資協(xié)議退出微念,。
李子柒希望通過訴訟達到什么樣的目標,？她拿回“李子柒”品牌將面臨怎樣的法律難題？這一事件對中國的內容投資生態(tài)乃至商業(yè)文化又將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本文試圖回答以上問題,。
第一道難題：要到股權、保護知識產(chǎn)權
從股權結構圖可以看出,，資本方共同投資組成杭州微念,，然后專注于充當該領域內“天使投資人”的角色。李子柒和杭州微念的合作采用了網(wǎng)紅經(jīng)濟中較為常見的模式,，將打造IP和商品變現(xiàn)一分為二,。
子柒文化由李子柒本人日常運營，專注于內容本身,，提供精品視頻制作來打造“李子柒”IP,。而作為MCN機構的杭州微念則提供后臺支持，全面負責李子柒消費品牌的推廣,、變現(xiàn)和供應鏈運營,。
數(shù)據(jù)顯示，李子柒目前全球粉絲數(shù)量已經(jīng)過億人次,。在李子柒微博粉絲突破1000萬之后,，杭州微念于2018年8月上線了李子柒天貓旗艦店。李子柒品牌的主要選品為有地域特色但無知名品牌的傳統(tǒng)食品,，例如螺螄粉,、藕粉,、鮮花餅等，很快其銷售額就突破了千萬元并開始高速成長,。據(jù)《2021最具成長性的中國新消費品牌》統(tǒng)計,，2020年李子柒品牌的銷售額達16億元，同比增長300%,?！牵瑢@些收益,，李子柒本人卻依約無權主張權利,。
應該說，這種約定在合作之初,、李子柒缺乏應有實力與貢獻之時是相對公平的,。但隨著李子柒及其團隊在這一商業(yè)運營中所起的作用越來越大，這種分配格局就需要調整,，李子柒的利益應該得到更多的認可與保護,，方才符合公平原則。
回顧達能VS娃哈哈之爭,、馬云團隊VS雅虎關于控制權之爭等經(jīng)典商戰(zhàn),，國內外對宗慶后、馬云有許多契約精神方面的質疑,。此番坊間也有諸多對李子柒不遵守契約的批評聲音,，有一個明確的觀點需要提出：對于此類長期合作的合同，允許當事人依照各自能力與貢獻的變化,、依照法定程序調整各方的權利義務,，才是公平的，也才是符合契約精神的,。契約精神既應包括對契約本身的信守,，也包括依照法定程序對契約的公平調整。
如前所述,，李子柒通過“子柒文化”起訴杭州微念,，以自身的平臺來主張、爭取應有的知識產(chǎn)權及相關收益,，最直接的訴求可包括三項：
1.對“李子柒”系列IP主張知識產(chǎn)權,，爭取全部或部分登記在自己名下——包括各種方式阻卻杭州微念申請并取得相關知識產(chǎn)權，爭取獨立申請商標,。
2.對享有李子柒系列產(chǎn)品收益權的“杭州微念”主張股權——在成功主張到IP權利時可以知識產(chǎn)權入股,；以團隊人力資源折算成股權入股；股權贈予或激勵的方式入股......
3.破釜沉舟的做法,，依公司法第183條之規(guī)定,，提起“解散公司之訴”,，解散“子柒文化”另起爐灶。
第二道難題：打贏官司,，拿回“李子柒”
子柒文化由杭州微念占股51%,，而李子柒只占股49%，但李子柒是公司執(zhí)行董事,、法定代表人,，當下只有她才有權代表公司起訴股東。目前案件具體訴請尚不明確,，媒體援引消息人士意見稱該訴訟為“給付之訴”——若真如此,，其訴訟策略恐怕值得商榷。具體到本案,，可能的給付之訴包括以下幾類情形：
1.杭州微念未善盡股東義務,，例如注冊資金出資不到位或是非法抽逃出資,，或是承諾公司的其他支持,、扶持事項未落實到位，致使公司運營出現(xiàn)困難,。
2.杭州微念未善盡合同義務,，對“子柒文化”構成違約。例如杭州微念是否依約對子柒文化的作品進行了應有的支持與推廣,，是否及時,、足額地支付了子柒文化應得的收益或報酬，尤其在于是否繼續(xù)允許杭州微念繼續(xù)使用“子柒”系列IP——拿回“李子柒”,，這恐怕是本次訴訟的重點所在,。
3.杭州微念不當占有本應屬于子柒文化的商業(yè)機會、財務收入或是其他資產(chǎn),，構成不當?shù)美?/p>
4.劉同明未善盡作為子柒文化監(jiān)事的高管義務,，對子柒文化造成損害，需要停止違法,、違章行為并對子柒文化進行賠償,。
5.子柒文化主張雙方合作顯失公平，對“李子柒”等系列IP主張知識產(chǎn)權,，對杭州微念及其他實際因“李子柒”系列IP獲利的公司主張股權或收益分配權,。
第三道難題：爭取自由之身，另起爐灶
一起訴訟,，兩敗俱傷,。對李子柒和微念來說，這起訴訟最壞的敗局是：微念不能用子柒,，子柒不能再發(fā)聲,。
李子柒自起爐灶或與其他人合作的前提是自由發(fā)聲和創(chuàng)作視頻的權利——在合作之初,，李子柒與資方顯然簽有某種約束其自由發(fā)聲的協(xié)定。若雙方不再合作,，李子柒需在一定時期內不得與其他方合作或自己自由創(chuàng)作,。否則，需要承擔巨額賠償責任,?！荆@也會是李子柒最頭痛的麻煩事情,。
轉機或許在于,，在央視、新華社等官方媒體紛紛站臺和海內外粉絲的支持之下,，此事或許可以順利解決,。
商事博弈是各方資源的全面PK，理性的妥協(xié)是各方利益最大化的合理選擇,。
李子柒與杭州微念之爭,，是雙方資源的立體博弈：合作之初，強大的資本資源占有絕對優(yōu)勢,。但隨著不斷發(fā)展,，李子柒及其團隊的個人人力資源的重要性越來越大，他們輸出內容的重要性越來越強,。
在此基礎上,，數(shù)以億計的網(wǎng)友的關注與支持更是一種有效的“人氣資源”，李子柒及其團隊的道義資源日益增強,，加之公共媒體及其背后的政府支持,，又使李子柒多了幾分輿論和政治資源?？梢韵胍?，只要她不犯下低級錯誤，此事大概率會以符合她的意志的方式解決,。
李子柒如今已被抬到文化輸出的高度,，在外部因素干預之下，她另起爐灶創(chuàng)作內容,，應該有保障,。只是若把資本欺負得太過頭，對李子柒也是極其有害的,。
通過近十多年資本與創(chuàng)始人之間的搏殺案例,，我們可以看出，在保護創(chuàng)業(yè)精神,、企業(yè)家精神的同時,，投資方的利益其實越來越受到保護,。
資本不是罪惡的，更不是萬惡的,，尤其天使投資人的幫助才使很多夢想成為現(xiàn)實,，推動著社會不斷進步。而且他們所投項目失敗率可能高達百分之八,、九十——法律理當平等保護各方合法權益,。無論李子柒還是杭州微念、劉同明,，若因民意喜好過度偏向某一方,，社會就失去了應有之平衡。（財富中文網(wǎng)）
作者為《財富》中文網(wǎng)專欄作家,，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高級合伙人，著有《控制公司——基業(yè)長青的大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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